14 想见谁
第一个知道曾青死讯的不是他的哥哥钟既白，而是徐浩淼。
集训回家的第二天，由于上午要上高尔夫球课程，他暂时没空联系“还在生气”的曾青，只能像往常一样出门前从略厚的棕红色相册里随意抽一张照片。
4寸的照片不大，约莫身份证大小，主角是被偷拍的曾青，少年低头写题，脸上神情很认真，阳光从一侧照来，吻在姣好的面庞和发亮的发丝上，光影交错间，像渡了一层圣光。
他只低头看了一会，就将它放进了胸口前的小兜里。
出门后的30秒内，有同班玩得不错的同学给他打电话，开头语气就极激动震惊。
“卧槽！卧槽！徐少你看新闻了没？”
徐浩淼温和地笑，“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么激动？”
新闻能有什么大事？都是些跟他无关的陌生人。他边走边不以为然地想。
前面是打开小轿车车门等着他的私人司机陈涛，看到他后微微弯腰，“少爷早上好。”
与此同时，电话另一头的少年的声音在徐浩淼耳边炸起，“曾青死了！”
徐浩淼脚步骤停，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但很快又笑，“王枫，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胡说！就前天给绑架了然后跳楼死的！钟家人昨天去认领了尸体，好像是今天要火化，新闻还是对家买的，但被钟家压下去不少，哎呀，总之就是明里暗里指钟家那两位对养子不上心，连火化都不肯亲自去……你前段时间不是说高三时想把他要去徐家收养吗？卧槽你敢信！他居然死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喂？徐少你在听吗？”
徐浩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沉默了一会，很突兀地问：“在哪？”
“什么在哪？”
“曾青的……”徐浩淼顿了顿，冷静地继续问，“现在曾青的身体在哪？”
“尸体”两个字不适合他，这个小骗子肯定在骗人。
直到电话挂断，徐浩淼还维持着体面的表情，他坐上黑色小轿车，对陈涛说：“今天不去上课，去浑南殡仪馆。”
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他开始翻平城今天发布的新闻。
在话题热度低的板块翻到一个新闻时，他的手蓦地一顿。
——平城某知名富豪十七岁养子坠楼不幸身亡，殡仪馆：遗体准备火化，养父母表示不出面。
【楼底现场已打码图片】
徐浩淼动作完全僵住，陈涛从后视镜看到他脸色奇差，不由得问：“少爷，怎么了？是殡仪馆死了什么大人物？”
“闭嘴！开快点！”徐浩淼倏然丢开手机，紧闭双眸往后靠。
见他如此反常，陈涛不敢再问，默默提了车速。
不到半小时，车停在了三十多公里外的浑南殡仪馆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涛先下车想给徐浩淼开门，但对方已经自己打开了车门，他看见少年下车时腿明显软了一下，像要倒，于是立刻伸手想扶，下一瞬却马上被甩开。
徐浩淼的声音还算稳，“不用，你把车停好再进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有多凉有多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曾青怎么可能死！？
徐浩淼的脚步一刻未停，几乎算是冲进殡仪馆。浑南殡仪馆内部构造并不阴森森，相反，登记大厅相当豪华。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往前面跑了好几步，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呼吸急促地攥住一个工作人员衣领低吼：“曾青在哪？”
男人诧异地看着他，“曾青？谁？死了的还是没死的？”
死了的？还是没死的？
徐浩淼的整只手臂都在发颤，然而他只是固执地补充，“钟家的养子，昨天被送来的那位。”
“哦！你说他的尸体啊，”男人恍然大悟，“现在应该在防腐车间，他得下午两点才开始火化。”
徐浩淼的脸狰狞起来，他想骂人，说，去你妈的尸体！曾青哪来的尸体！
但他太急了，所以只是甩手丢开工作人员的领子，把人掼到地上，凶恶地骂了个滚字。
“妈的，神经病吧！”男人爬起身怒骂，却只能对着一个跑得快没影的背影无能狂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浩淼冲到防腐车间门口就被拦住了，刷卡机器是第一道门槛，工作人员则是第二道门槛，两个男人使劲控着堪称神经质的少年，急道：“你怎么回事！这地方不对外开放的！”
冷静！徐浩淼！你冷静下来！
尽管脑子里如此告诫，但在学校里以温柔着称的少年此刻明显完全无法冷静。
没一会，他被两个成年男子大力按在地上，终于再也不能挣扎，胳膊被扭得发疼，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一下红了眼眶。
——徐浩淼，别自欺欺人了！他真的死了！尸体就在里面，因为你没去救他，所以他死了也不肯见你！
此时停好车找过来的陈涛扑了上来，“哎哎！有话好好说！这是徐家的小少爷徐浩淼，有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得知少年身份，又见其再没攻击性，两个工作人员都收了手，其中一人对陈涛纳闷道：“不是……我们没想动手，你应该问问他，他闯防腐车间干嘛？”
陈涛赔笑道歉两句，蹲身边扶起狼狈倒地的徐浩淼，边悄悄问：“少爷……你在做什么？是想见谁吗？”
想见谁？
徐浩淼坐起身怔怔地看着陈涛，喃喃道：“陈叔，我想见曾青……”
他一眨眼睛，有眼泪滚了下来。
而他脑子混沌，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惶然扒着陈涛手臂张嘴重复道：“我想见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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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寸的照片不大，约莫身份证大小，主角是被偷拍的曾青，少年低头写题，脸上神情很认真，阳光从一侧照来，吻在姣好的面庞和发亮的发丝上，光影交错间，像渡了一层圣光。
他只低头看了一会，就将它放进了胸口前的小兜里。
出门后的30秒内，有同班玩得不错的同学给他打电话，开头语气就极激动震惊。
“卧槽！卧槽！徐少你看新闻了没？”
徐浩淼温和地笑，“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么激动？”
新闻能有什么大事？都是些跟他无关的陌生人。他边走边不以为然地想。
前面是打开小轿车车门等着他的私人司机陈涛，看到他后微微弯腰，“少爷早上好。”
与此同时，电话另一头的少年的声音在徐浩淼耳边炸起，“曾青死了！”
徐浩淼脚步骤停，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但很快又笑，“王枫，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胡说！就前天给绑架了然后跳楼死的！钟家人昨天去认领了尸体，好像是今天要火化，新闻还是对家买的，但被钟家压下去不少，哎呀，总之就是明里暗里指钟家那两位对养子不上心，连火化都不肯亲自去……你前段时间不是说高三时想把他要去徐家收养吗？卧槽你敢信！他居然死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喂？徐少你在听吗？”
徐浩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沉默了一会，很突兀地问：“在哪？”
“什么在哪？”
“曾青的……”徐浩淼顿了顿，冷静地继续问，“现在曾青的身体在哪？”
“尸体”两个字不适合他，这个小骗子肯定在骗人。
直到电话挂断，徐浩淼还维持着体面的表情，他坐上黑色小轿车，对陈涛说：“今天不去上课，去浑南殡仪馆。”
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他开始翻平城今天发布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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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浩淼动作完全僵住，陈涛从后视镜看到他脸色奇差，不由得问：“少爷，怎么了？是殡仪馆死了什么大人物？”
“闭嘴！开快点！”徐浩淼倏然丢开手机，紧闭双眸往后靠。
见他如此反常，陈涛不敢再问，默默提了车速。
不到半小时，车停在了三十多公里外的浑南殡仪馆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涛先下车想给徐浩淼开门，但对方已经自己打开了车门，他看见少年下车时腿明显软了一下，像要倒，于是立刻伸手想扶，下一瞬却马上被甩开。
徐浩淼的声音还算稳，“不用，你把车停好再进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有多凉有多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曾青怎么可能死！？
徐浩淼的脚步一刻未停，几乎算是冲进殡仪馆。浑南殡仪馆内部构造并不阴森森，相反，登记大厅相当豪华。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往前面跑了好几步，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呼吸急促地攥住一个工作人员衣领低吼：“曾青在哪？”
男人诧异地看着他，“曾青？谁？死了的还是没死的？”
死了的？还是没死的？
徐浩淼的整只手臂都在发颤，然而他只是固执地补充，“钟家的养子，昨天被送来的那位。”
“哦！你说他的尸体啊，”男人恍然大悟，“现在应该在防腐车间，他得下午两点才开始火化。”
徐浩淼的脸狰狞起来，他想骂人，说，去你妈的尸体！曾青哪来的尸体！
但他太急了，所以只是甩手丢开工作人员的领子，把人掼到地上，凶恶地骂了个滚字。
“妈的，神经病吧！”男人爬起身怒骂，却只能对着一个跑得快没影的背影无能狂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浩淼冲到防腐车间门口就被拦住了，刷卡机器是第一道门槛，工作人员则是第二道门槛，两个男人使劲控着堪称神经质的少年，急道：“你怎么回事！这地方不对外开放的！”
冷静！徐浩淼！你冷静下来！
尽管脑子里如此告诫，但在学校里以温柔着称的少年此刻明显完全无法冷静。
没一会，他被两个成年男子大力按在地上，终于再也不能挣扎，胳膊被扭得发疼，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一下红了眼眶。
——徐浩淼，别自欺欺人了！他真的死了！尸体就在里面，因为你没去救他，所以他死了也不肯见你！
此时停好车找过来的陈涛扑了上来，“哎哎！有话好好说！这是徐家的小少爷徐浩淼，有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得知少年身份，又见其再没攻击性，两个工作人员都收了手，其中一人对陈涛纳闷道：“不是……我们没想动手，你应该问问他，他闯防腐车间干嘛？”
陈涛赔笑道歉两句，蹲身边扶起狼狈倒地的徐浩淼，边悄悄问：“少爷……你在做什么？是想见谁吗？”
想见谁？
徐浩淼坐起身怔怔地看着陈涛，喃喃道：“陈叔，我想见曾青……”
他一眨眼睛，有眼泪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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