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走出省委院，小车还没有过来，金鑫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打量着那一幢幢绿树掩映的小楼，上一副莫测浅的神秘表情。
这些天一直就住在省城，一直就在这个充威压又令人留的地方。好在功夫不负
苦心人，出出几天时间，除了张謇，几个重量级人物都见着了。张謇嘛，见了也许还不如不见，况且现在情况已经是明摆着的，更不需要到那去自讨没趣了。
在一个实利时代，一切都讲究的是个对等原则。交换实现价值，交换推动生产，没有交换现代社会就陷了一潭。什么感情什么观念，那纯粹是书呆们的事。所以，像张謇这样的，你在人家上没有什么投，靠见见面说说话，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从今一早，钟丽婷就一个劲打电话。刚才在领导那忘了关机，那位领导正在说金山的事情，机却不时宜地响了又响，把吓了一跳。这女人，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慢慢掏出机，开始翻检上面的号码。
那女人的确不错，说百挑一一点不过分。在本乡地面上，惯了那些要么俗得要要么得要命的女人，不管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就像漫漫沙漠突然到了那一眼清澈的月牙泉，难怪当时曹非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虽然一向很不喜欢这种酸溜溜的比喻
金鑫觉得自己今有点不对劲，脑乱乱的，想着想着怎么就溜到女人上了，在眼下这么吃的关，必须把全部神经都绷得的，切不可自乱阵脚，让别的事分了神，何况女人，那充其量不过是一碟小菜而已，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的。像老狐狸一样的柳成荫，这一次不是就栽在一个女人了吗？一想到这，又立刻毫不犹豫地关了机。
想到柳成荫，的眼前就浮现出了那个五短的材和硕头颅上滑稽的亮脑门来这一仗，打得是够漂亮的。杨波肯定是要在我上做文章的，柳成荫也肯定会上下齐，好像天下已经是们的了，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是一箭双雕，连老头也有点蔫蔫的了，所以这完全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违必殃。不是谁和谁过不去，也绝不是人所能办到的。
刚才那位领导究竟是什么意思，正谈着官场的事，莫名其妙地忽然岔开的话说：“前些日我到你们金山调研，听人讲起金山这个地名的来历，那个故事倒挺有意思的，你听说过吗？”当时一点也不着头脑，只好困惑地摇了摇头。
什么金山的来历，一个那么的领导，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种事情来？
金山的来历虽然说不清楚，但是金山区这鬼地方倒的确是很让揪心的。
当时听了杨波的安排，把白过江给逮起来，曹非说话的都哆嗦起来，好像天真的要塌了。但是，白这个人我其实很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亮堂着呢，关键是要让明白所处的地位。前些年，为了引白过江这个人，实在是下过一点狠功夫的。有几次，白过江都准备退出去了，还是我和曹非给拉回来的，当时曹非说的一句话现在还记得：“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想白过江，那你不是就成了龙了？龙可以过江，除了龙，在现在社会要想办成一件事，没有白过江这一说”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白过江反而认了，不再斤斤计较了。
这些日，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人一直在上寻找什么突破，特别是那个陈见秋，而且好像已经嗅到什么味道了。现在这年月，如果一个人想找你点什么病的话，就没有找不到下处的。杨波号称是清衙门出来的清廉部了，如果把经过的事全滤一遍，不出个一二三才怪呢。所以，当电视台有人拿着那份举报材料来找的时候，真有点喜从天降的感觉。本来嘛，郜市好不容易出了事，作为排名第一的副书记，全雁云的第三把，走马上任完全是到渠成、瓜熟蒂落的事情。况且在北京的时候，老头就一再地向表态，这个市非莫属了。特别是回来在飞机上的时候，老头又以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直率和坦诚，说得心乎乎的，差一点就要掉泪了谁知道在开常委会的时候，才突然惊讶地发现，事情正在向着另一个截然不的方向发展，而过去真的把一切都得太简单了！
柳成荫一向都是很低调的，充其量一个笑眯眯的和事佬而已，年纪又已经五十多了，金鑫从来也没有把太当一回事，一门心思都在样年气盛的杨波那。但是，那天常委会一开，气氛就显得很不正常，平时一言不发的常委们忽然都变成演说家了，有的旁敲侧击、绵藏针，有的似无心、实则有意，也有的脆就直言不讳地跳了出来，反正几乎一多半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站在了柳成荫一边这种情形概连一向老谋算的老头也没有料到，呆坐在正当中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造成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要不就是由于柳成荫私下的肆活动，要不就在于的地方势和本土关系。虽然在老头的一再坚持下，们俩都一起上报了，而且柳成荫又排在后面，一就是个陪选的角。但是，意失荆州，就像曹非一再说的，这样一种可怕的情况再也不能出现了。如果说第一次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第二次就是百分之百的错误了！犯错误并不可怕，关键是不能重复犯样的错误，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栽跟头。这家伙既然如此树，一旦真成了正式候选人，哪怕只是一个陪选的角，也很容易掀起一无法控制的波
好在天助我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有关柳成荫在北京和电视台女记者鬼混的举报材料放到了的桌上，真的是太兴了当时故意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抑制住这种兴奋，沉着把那个材料收起来：
“这成什么统嘛，一个是咱们的记者，一个是咱们的老书记，这不是出我们雁云的洋相吗？你走吧，我才不会批这样的材料呢，难道你还嫌我们雁云丢人的事情少吗？！”
“好你们这些人，纯粹是尸位素餐，纯粹是沆瀣一气的腐败分。你不管，我找别人去！”
那个举报的人年岁不小了，也不知道和柳成荫还是那个女记者有什么仇，见这样说，气得发，转就走，还把的门使劲摔一下。着这个样，金鑫无地笑起来，赶把曹非和钟丽婷都约到市宾馆，以这个材料为主线，又加了其许多内容，让小钟整整齐齐抄出来那女人得细腻，字却写得挺男人气。不过，和曹非要的就是这样，任谁也搞不清楚几乎不到两天时间，有关这个老狐狸的那一堆烂事，就成了全省中级部沸沸扬扬的一个话题了
一想到那女人，又浑躁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需要的是铁石心肠，而不是什么女情，况且当年不是答应过曹非吗？
那还是在刚来雁云不久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找上门来，就立刻把介绍给曹非了，每一次都让曹非陪着去办事。果然没多时间，两人的关系就明显非一般了，记得有一次也是在省城，和曹非出去逛了一天一夜，连招呼都没打一。等再见了曹非，金鑫就忍不住逗说：“哎，怎么样，那一夜一定感觉不错吧，我学那表是不是特有味？”
曹非当时一下就了：“我说领导，这是什么话，我们毕竟是才认识嘛。当时说有别的事，一出门就没影了。我也是遇到几个朋友，所以晚上没赶回来。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呀别跟我装什么糊涂了，咱俩谁跟谁呀，当着师傅的面，我就再揭穿你了。现代社会嘛，一夜情多的是，上床归上床，名字归名字，这倒两码事情。不过，这一次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人家还没结婚呢，钟丽婷，一个特有女人味的名字嘛”
“嗷原来这样。真的只是你学的表？”
“这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曹非低着头，却什么也不说了。那样一副馋猫的样，金鑫脆哈哈笑地表态说：“怎么样，馅了吧？实话告诉你，学也不是什么正经学，只是想让我来关照一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想，我哪顾得上。况且这女的自己也很能的，又开公司又做代理，自己开着车，本用不着我来关照的这下好了，既然你对这么感兴趣，以后这女的就正式交给你了——你放心，要交就是全方位地交，我是什么都不管，至于其嘛那就要你自己的段”
曹非当时嘻嘻直笑，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当然，这也难怪，谁叫老婆有多年的神经官能症呢。当然，对于部下嘛，就是要恩威并用，什么办法灵就用什么办法。这些年来，曹非之所以在面前惟命是从，除了利害攸关，这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钟丽婷，那样白白净净一具胴，那真是自然千万年难得的一个造化当时着曹非那个得意而又不好意思的怪样，心的感觉其实也很不好呵金鑫觉得自己的脑又乱了，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这种想法可千万要不得哟
在整个市级班，无论年龄还是平，哪一样我金鑫都是最适的。特别是学历，别人最多是个本科加研究生，我可是正八经的博士。有人那么无聊，自己拿不出来，就使劲说别人的坏话，这就是中国人的德行。我那博士论文当然是别人的刀，英语考试更当然是别人代劳，但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自己也一个呀，况且现在哪个人不是这样，就连你们那些专科本科呀，还不是一回事、样的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当然，平就更不用说了。门生是个老糊涂蛋，柳成荫是个老滑头，杨波不过是个能拉车的好苦人，们哪一个能比得上我？所以，要成事，就不能婆婆，该丈夫就得丈夫。只要这一次上去了，再坚持忍耐那么一两年，那书记也一定十拿九稳想到这，忍不住捏了拳头，猛一下砸在省委的铁门上。
金鑫在心默默地念叨着，终于到自己那辆车远远地驶来了。
一上车，司机就开始作检讨，却一句也没有听去，只是沉着，两眼直直地望着车窗外动的街景。小司机更不安了，又没完没了地唠叨起来，连去什么地方也不敢问了，小车在街上打起了陀螺。后来，只好又在省委门前停下来。
这时，一辆小车追了上来。还没等金鑫反应过来，曹非和钟丽婷两个就一起钻车来了。金鑫觉得刚才像做了一个梦，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豪华地方，却一下都不见了揉揉眼，糊糊涂地着眼前这两个人：“你们怎么来了？”
曹非又小司机，吐吐地说：“我本来是来找各部门的，领导你不是嘱咐过我嘛小钟是一早下来的，我们也是刚见了面”
是的，马上就是端午节了，当时是给曹非开了一溜的单，又配了自己的一本书，其的就全交给曹非去办了。端午虽然是个小节，但是正赶上要换届，省城那些小小的各路神仙都是不可得罪的。过去嘛，遇上这样的时候，几袋土特产就可以出。现在你拿上试一试，不把你赶下楼才怪呢。有一次，们刚刚从人家家出来，就听着垃圾道呼隆一响，那些好不容易搬上去的东西，早已经先于们下到一楼了从此金鑫就觉得有点了刺激，再也不做那样的蠢事了。好在现在渠道多了，一个卡，巧巧，不显山不，多好！这就是信息社会的好处嘛。而且也不再出面，有曹非这样的助，资金渠道又畅通，办起事来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滴不漏呵可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钟丽婷找究竟想什么？
不吱，也不们俩，目淡漠地望着车窗外面。
曹非却头对小司机说：“你去开我那辆车吧，我一边开车，一边和金书记说个事情。”
这小，要什么嘛，这样神神秘秘的！望着小司机的背影，金鑫重新收回目，有点呆滞地盯着曹非，忽然说：“听说金山这地方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故事，是不是关于白过江的？”
“没听过就算了，算我没说。”
城市消失了，两旁出现了一块块绿油油的庄稼地，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苍茫群山。只要连着翻过两座山，就可以到蜗居在那一低洼地的雁云城了。金鑫并不是本地人，像门生那样，也是外派到这个地方来的。不过，来的时间可不像门生那么，打算也就四五年的样。但是，这四五年时间，真把给过腻了。金鑫相信，如果再让就这样待下去，不出三年，非发疯不可。是在城市的，十几岁才跟着转业的父来到这个内陆省，但那好歹也算是省城呀，没想到过了几年，老父要从省级岗位上退下来，不知怎么就想起要给找条出路了，着弃商从政，到偏远县去挂职了。这下可好，一晃十几年过去，转来转去就一直也没有逃出这些个小城市去
时代不了，人就是要多元化生存。那些学们，有的去了美国日本，有的去了圳上海，瘪的也在省城。经商做老板的自不待说，就是那些在机关混的，别官不，了也就是个正处级，但是那个牛呀，那个展活劲，真能把人羡了有一次，也是带着曹非来跑项目，晚上没事和学们一起打麻将，一个计委的副处，不到两圈上装的五千就输了，却依旧面不改，没事人一个，马上打电话又让事给送来了一墩，齐齐整整地码在那，是多少呢，五万。这架势连一向见过世面的曹非也有点怯了，上厕所的时候低低地对说：
“还上吗？我可要把跑项目的全贴出去了。”
“上。什么叫跑项目，这就是跑项目嘛。”
当然，那一次的项目最终还是产了，但是却认下朋友了对不对？而且一百次能钓住一次就算过账来了对不对？那时曹非也刚当了县，还没真正出道呢。才几年时间，要不是在这方面悟出些什么来，能有今天吗？而且，从此以后和那个副处就是朋友了，关系铁得很，这也算是一个最直接的成果嘛。
打麻将累了，自然就要出去活动活动。找个歌厅什么的坐坐，那些家伙们更是放肆，一个人就可以左拥右抱，把两个小女孩全到面如果是在雁云那个小地方，一定又会得城风雨了。所以，还是城市好，完全是两个层次，两种活法。气得曹非当时就说，的，像我们这样，如果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混，再得不到什么实惠，那就实在太冤枉了
们俩不说，金鑫也就不问，这样一直过了好时间，曹非才慢慢说道：“金书记，小钟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情的。你这几天一直不在雁云，一些事情可能不清楚，检察院把王霞，也就是陈见秋老婆给逮起来了。”
“是吗，那好！”金鑫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是好事情嘛，陈见秋可是一直反对我的。”
“这我们知道。但是，王霞和白老板的关系，可是得很。我们怕王霞出来，白老板就保不住，白老板保不住，那我们就”
钟丽婷的愈来愈低，慢慢听不清了金鑫却忽然坐直了，严厉地盯着们俩来去，好半天才说：“你们真的这样认为？”
“是的，有些事你也不清楚，我们俩本来不想让领导分心”
“分心？平时不分心，现在不省心你们俩真是混蛋哪！”
金鑫低骂着，就感到一阵头晕，许是没吃饭，血糖太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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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一直就住在省城，一直就在这个充威压又令人留的地方。好在功夫不负
苦心人，出出几天时间，除了张謇，几个重量级人物都见着了。张謇嘛，见了也许还不如不见，况且现在情况已经是明摆着的，更不需要到那去自讨没趣了。
在一个实利时代，一切都讲究的是个对等原则。交换实现价值，交换推动生产，没有交换现代社会就陷了一潭。什么感情什么观念，那纯粹是书呆们的事。所以，像张謇这样的，你在人家上没有什么投，靠见见面说说话，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从今一早，钟丽婷就一个劲打电话。刚才在领导那忘了关机，那位领导正在说金山的事情，机却不时宜地响了又响，把吓了一跳。这女人，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慢慢掏出机，开始翻检上面的号码。
那女人的确不错，说百挑一一点不过分。在本乡地面上，惯了那些要么俗得要要么得要命的女人，不管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就像漫漫沙漠突然到了那一眼清澈的月牙泉，难怪当时曹非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虽然一向很不喜欢这种酸溜溜的比喻
金鑫觉得自己今有点不对劲，脑乱乱的，想着想着怎么就溜到女人上了，在眼下这么吃的关，必须把全部神经都绷得的，切不可自乱阵脚，让别的事分了神，何况女人，那充其量不过是一碟小菜而已，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的。像老狐狸一样的柳成荫，这一次不是就栽在一个女人了吗？一想到这，又立刻毫不犹豫地关了机。
想到柳成荫，的眼前就浮现出了那个五短的材和硕头颅上滑稽的亮脑门来这一仗，打得是够漂亮的。杨波肯定是要在我上做文章的，柳成荫也肯定会上下齐，好像天下已经是们的了，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是一箭双雕，连老头也有点蔫蔫的了，所以这完全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违必殃。不是谁和谁过不去，也绝不是人所能办到的。
刚才那位领导究竟是什么意思，正谈着官场的事，莫名其妙地忽然岔开的话说：“前些日我到你们金山调研，听人讲起金山这个地名的来历，那个故事倒挺有意思的，你听说过吗？”当时一点也不着头脑，只好困惑地摇了摇头。
什么金山的来历，一个那么的领导，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种事情来？
金山的来历虽然说不清楚，但是金山区这鬼地方倒的确是很让揪心的。
当时听了杨波的安排，把白过江给逮起来，曹非说话的都哆嗦起来，好像天真的要塌了。但是，白这个人我其实很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亮堂着呢，关键是要让明白所处的地位。前些年，为了引白过江这个人，实在是下过一点狠功夫的。有几次，白过江都准备退出去了，还是我和曹非给拉回来的，当时曹非说的一句话现在还记得：“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想白过江，那你不是就成了龙了？龙可以过江，除了龙，在现在社会要想办成一件事，没有白过江这一说”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白过江反而认了，不再斤斤计较了。
这些日，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人一直在上寻找什么突破，特别是那个陈见秋，而且好像已经嗅到什么味道了。现在这年月，如果一个人想找你点什么病的话，就没有找不到下处的。杨波号称是清衙门出来的清廉部了，如果把经过的事全滤一遍，不出个一二三才怪呢。所以，当电视台有人拿着那份举报材料来找的时候，真有点喜从天降的感觉。本来嘛，郜市好不容易出了事，作为排名第一的副书记，全雁云的第三把，走马上任完全是到渠成、瓜熟蒂落的事情。况且在北京的时候，老头就一再地向表态，这个市非莫属了。特别是回来在飞机上的时候，老头又以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直率和坦诚，说得心乎乎的，差一点就要掉泪了谁知道在开常委会的时候，才突然惊讶地发现，事情正在向着另一个截然不的方向发展，而过去真的把一切都得太简单了！
柳成荫一向都是很低调的，充其量一个笑眯眯的和事佬而已，年纪又已经五十多了，金鑫从来也没有把太当一回事，一门心思都在样年气盛的杨波那。但是，那天常委会一开，气氛就显得很不正常，平时一言不发的常委们忽然都变成演说家了，有的旁敲侧击、绵藏针，有的似无心、实则有意，也有的脆就直言不讳地跳了出来，反正几乎一多半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站在了柳成荫一边这种情形概连一向老谋算的老头也没有料到，呆坐在正当中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造成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要不就是由于柳成荫私下的肆活动，要不就在于的地方势和本土关系。虽然在老头的一再坚持下，们俩都一起上报了，而且柳成荫又排在后面，一就是个陪选的角。但是，意失荆州，就像曹非一再说的，这样一种可怕的情况再也不能出现了。如果说第一次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第二次就是百分之百的错误了！犯错误并不可怕，关键是不能重复犯样的错误，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栽跟头。这家伙既然如此树，一旦真成了正式候选人，哪怕只是一个陪选的角，也很容易掀起一无法控制的波
好在天助我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有关柳成荫在北京和电视台女记者鬼混的举报材料放到了的桌上，真的是太兴了当时故意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抑制住这种兴奋，沉着把那个材料收起来：
“这成什么统嘛，一个是咱们的记者，一个是咱们的老书记，这不是出我们雁云的洋相吗？你走吧，我才不会批这样的材料呢，难道你还嫌我们雁云丢人的事情少吗？！”
“好你们这些人，纯粹是尸位素餐，纯粹是沆瀣一气的腐败分。你不管，我找别人去！”
那个举报的人年岁不小了，也不知道和柳成荫还是那个女记者有什么仇，见这样说，气得发，转就走，还把的门使劲摔一下。着这个样，金鑫无地笑起来，赶把曹非和钟丽婷都约到市宾馆，以这个材料为主线，又加了其许多内容，让小钟整整齐齐抄出来那女人得细腻，字却写得挺男人气。不过，和曹非要的就是这样，任谁也搞不清楚几乎不到两天时间，有关这个老狐狸的那一堆烂事，就成了全省中级部沸沸扬扬的一个话题了
一想到那女人，又浑躁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需要的是铁石心肠，而不是什么女情，况且当年不是答应过曹非吗？
那还是在刚来雁云不久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找上门来，就立刻把介绍给曹非了，每一次都让曹非陪着去办事。果然没多时间，两人的关系就明显非一般了，记得有一次也是在省城，和曹非出去逛了一天一夜，连招呼都没打一。等再见了曹非，金鑫就忍不住逗说：“哎，怎么样，那一夜一定感觉不错吧，我学那表是不是特有味？”
曹非当时一下就了：“我说领导，这是什么话，我们毕竟是才认识嘛。当时说有别的事，一出门就没影了。我也是遇到几个朋友，所以晚上没赶回来。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呀别跟我装什么糊涂了，咱俩谁跟谁呀，当着师傅的面，我就再揭穿你了。现代社会嘛，一夜情多的是，上床归上床，名字归名字，这倒两码事情。不过，这一次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人家还没结婚呢，钟丽婷，一个特有女人味的名字嘛”
“嗷原来这样。真的只是你学的表？”
“这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曹非低着头，却什么也不说了。那样一副馋猫的样，金鑫脆哈哈笑地表态说：“怎么样，馅了吧？实话告诉你，学也不是什么正经学，只是想让我来关照一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想，我哪顾得上。况且这女的自己也很能的，又开公司又做代理，自己开着车，本用不着我来关照的这下好了，既然你对这么感兴趣，以后这女的就正式交给你了——你放心，要交就是全方位地交，我是什么都不管，至于其嘛那就要你自己的段”
曹非当时嘻嘻直笑，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当然，这也难怪，谁叫老婆有多年的神经官能症呢。当然，对于部下嘛，就是要恩威并用，什么办法灵就用什么办法。这些年来，曹非之所以在面前惟命是从，除了利害攸关，这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钟丽婷，那样白白净净一具胴，那真是自然千万年难得的一个造化当时着曹非那个得意而又不好意思的怪样，心的感觉其实也很不好呵金鑫觉得自己的脑又乱了，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这种想法可千万要不得哟
在整个市级班，无论年龄还是平，哪一样我金鑫都是最适的。特别是学历，别人最多是个本科加研究生，我可是正八经的博士。有人那么无聊，自己拿不出来，就使劲说别人的坏话，这就是中国人的德行。我那博士论文当然是别人的刀，英语考试更当然是别人代劳，但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自己也一个呀，况且现在哪个人不是这样，就连你们那些专科本科呀，还不是一回事、样的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当然，平就更不用说了。门生是个老糊涂蛋，柳成荫是个老滑头，杨波不过是个能拉车的好苦人，们哪一个能比得上我？所以，要成事，就不能婆婆，该丈夫就得丈夫。只要这一次上去了，再坚持忍耐那么一两年，那书记也一定十拿九稳想到这，忍不住捏了拳头，猛一下砸在省委的铁门上。
金鑫在心默默地念叨着，终于到自己那辆车远远地驶来了。
一上车，司机就开始作检讨，却一句也没有听去，只是沉着，两眼直直地望着车窗外动的街景。小司机更不安了，又没完没了地唠叨起来，连去什么地方也不敢问了，小车在街上打起了陀螺。后来，只好又在省委门前停下来。
这时，一辆小车追了上来。还没等金鑫反应过来，曹非和钟丽婷两个就一起钻车来了。金鑫觉得刚才像做了一个梦，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豪华地方，却一下都不见了揉揉眼，糊糊涂地着眼前这两个人：“你们怎么来了？”
曹非又小司机，吐吐地说：“我本来是来找各部门的，领导你不是嘱咐过我嘛小钟是一早下来的，我们也是刚见了面”
是的，马上就是端午节了，当时是给曹非开了一溜的单，又配了自己的一本书，其的就全交给曹非去办了。端午虽然是个小节，但是正赶上要换届，省城那些小小的各路神仙都是不可得罪的。过去嘛，遇上这样的时候，几袋土特产就可以出。现在你拿上试一试，不把你赶下楼才怪呢。有一次，们刚刚从人家家出来，就听着垃圾道呼隆一响，那些好不容易搬上去的东西，早已经先于们下到一楼了从此金鑫就觉得有点了刺激，再也不做那样的蠢事了。好在现在渠道多了，一个卡，巧巧，不显山不，多好！这就是信息社会的好处嘛。而且也不再出面，有曹非这样的助，资金渠道又畅通，办起事来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滴不漏呵可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钟丽婷找究竟想什么？
不吱，也不们俩，目淡漠地望着车窗外面。
曹非却头对小司机说：“你去开我那辆车吧，我一边开车，一边和金书记说个事情。”
这小，要什么嘛，这样神神秘秘的！望着小司机的背影，金鑫重新收回目，有点呆滞地盯着曹非，忽然说：“听说金山这地方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故事，是不是关于白过江的？”
“没听过就算了，算我没说。”
城市消失了，两旁出现了一块块绿油油的庄稼地，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苍茫群山。只要连着翻过两座山，就可以到蜗居在那一低洼地的雁云城了。金鑫并不是本地人，像门生那样，也是外派到这个地方来的。不过，来的时间可不像门生那么，打算也就四五年的样。但是，这四五年时间，真把给过腻了。金鑫相信，如果再让就这样待下去，不出三年，非发疯不可。是在城市的，十几岁才跟着转业的父来到这个内陆省，但那好歹也算是省城呀，没想到过了几年，老父要从省级岗位上退下来，不知怎么就想起要给找条出路了，着弃商从政，到偏远县去挂职了。这下可好，一晃十几年过去，转来转去就一直也没有逃出这些个小城市去
时代不了，人就是要多元化生存。那些学们，有的去了美国日本，有的去了圳上海，瘪的也在省城。经商做老板的自不待说，就是那些在机关混的，别官不，了也就是个正处级，但是那个牛呀，那个展活劲，真能把人羡了有一次，也是带着曹非来跑项目，晚上没事和学们一起打麻将，一个计委的副处，不到两圈上装的五千就输了，却依旧面不改，没事人一个，马上打电话又让事给送来了一墩，齐齐整整地码在那，是多少呢，五万。这架势连一向见过世面的曹非也有点怯了，上厕所的时候低低地对说：
“还上吗？我可要把跑项目的全贴出去了。”
“上。什么叫跑项目，这就是跑项目嘛。”
当然，那一次的项目最终还是产了，但是却认下朋友了对不对？而且一百次能钓住一次就算过账来了对不对？那时曹非也刚当了县，还没真正出道呢。才几年时间，要不是在这方面悟出些什么来，能有今天吗？而且，从此以后和那个副处就是朋友了，关系铁得很，这也算是一个最直接的成果嘛。
打麻将累了，自然就要出去活动活动。找个歌厅什么的坐坐，那些家伙们更是放肆，一个人就可以左拥右抱，把两个小女孩全到面如果是在雁云那个小地方，一定又会得城风雨了。所以，还是城市好，完全是两个层次，两种活法。气得曹非当时就说，的，像我们这样，如果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混，再得不到什么实惠，那就实在太冤枉了
们俩不说，金鑫也就不问，这样一直过了好时间，曹非才慢慢说道：“金书记，小钟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情的。你这几天一直不在雁云，一些事情可能不清楚，检察院把王霞，也就是陈见秋老婆给逮起来了。”
“是吗，那好！”金鑫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是好事情嘛，陈见秋可是一直反对我的。”
“这我们知道。但是，王霞和白老板的关系，可是得很。我们怕王霞出来，白老板就保不住，白老板保不住，那我们就”
钟丽婷的愈来愈低，慢慢听不清了金鑫却忽然坐直了，严厉地盯着们俩来去，好半天才说：“你们真的这样认为？”
“是的，有些事你也不清楚，我们俩本来不想让领导分心”
“分心？平时不分心，现在不省心你们俩真是混蛋哪！”
金鑫低骂着，就感到一阵头晕，许是没吃饭，血糖太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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